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忽如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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忽如雪

第五次交易過後, 程斌約許珈毓見面,答應把照片底片給她。

他們約在東湖林蔭棧道,那裏僻靜人少, 游客不會往那邊去。程斌警覺性很高,警告許珈毓不要報警, 否則立刻把那些照片發出去。

許珈毓原本就沒想現在報警。

她覺得時機還沒到,程斌是個很精明的人,前面拿的都是小錢,就是防她這一手。

許珈毓先把他胃口餵飽了,每次都裝得很可憐, 一副走投無路的樣子。

程斌這些年混得很失敗,家裏程茵茵又是那種形象, 他天生覺得女人都是婊子, 就喜歡抱男人大腿。

故而他認定許珈毓不敢和他翻臉,假如她還想嫁進江家的話。

等她嫁進去, 最好再生個小孩, 他勒索起來就更加方便了。許珈毓總不想自己被嫌棄, 連帶著小孩也不受待見吧?

到時候實在不行,他撈完錢就跑國外去, 反正全是境外賬戶,誰能查得到他?

江家指頭縫裏漏出來那點東西, 也夠他風流快活一輩子了。

他是這麽打算的。

卻根本沒想過,他這個外甥女,天生就不可能是乖順認命的性格。

*

許珈毓在棧道邊等了兩個小時。

不久後。

程斌的身影逐漸出現在盡頭。

“東西呢?”

程斌掏出盒煙, 點起來, 叼在嘴裏笑:“急什麽,我要先看到錢到賬。”

許珈毓面無表情, 當著他面給他看劃賬:“照片給我。”

程斌滿意了,丟給她一個牛皮紙帶,不知t道有意無意,紙袋掉到地上。

許珈毓蹲下去撿。

程斌居高臨下,打量她沈默的眉眼,心裏泛起淺淺快意:“跟條狗似的。”

裝什麽呢,以前多麽清高,這個不要那個不要。

現在不還是乖乖聽他話。

許珈毓沒吭聲,像是不會痛也聽不見。

她拆了牛皮紙帶,低眸檢查照片。

程斌看她那樣子,不禁嘲諷:“乖乖跟姨父回家不好嗎?我那客戶哪不好了,你妹妹就比你聰明會盤算,搶先把孩子懷了,以後好日子不是想有就有?”

“非要在警局擺我一道,怎麽的,現在還不是要求我?”

他這些年抽煙,聲音早就壞了,聽著像一塊破布。

許珈毓充耳未聞,將照片收好,起身:“就這些?”

程斌眼神閃爍:“就這些。”

“不可能。”

“愛信不信。”程斌冷笑,“你不信又能拿我怎麽辦?”

許珈毓沈默片刻,說:“你要多少。”

“你要買斷?”程斌故意拖長音調,裝模作樣道,“買斷可是很貴的。”

“多少。”

“一千萬。”

許珈毓眉眼淡漠,聲音也很淡,聽著沒攻擊力:“我沒那麽多錢。”

“那你就等著被我發到網上去吧。”

“你發上去,你也要進去。”

“那又怎麽樣?”程斌嗤笑,“光腳的不怕穿鞋的。外甥女,我反正是進去過了,你呢?你不知道裏面多難熬吧?”

他懶散看著許珈毓,淡然威脅:“還有,你不結婚了?被他看到怎麽辦,多臟啊。他還會要你?”

許珈毓眼睫有瞬間輕輕顫抖。

她擡眼:“誰告訴你的?”

程斌沒聽懂,皺眉:“什麽?”

許珈毓重覆:“誰告訴你我們重新在一起的?”

程斌臉色古怪。

他們分手這件事,網上眾說紛紜。

當初江泊雪說她是自己未婚妻,然而三年過去,兩個人別說訂婚,江泊雪身邊直接沒了許珈毓蹤影。

所有人都心知肚明。

他們掰了。

至於為什麽掰,更多人猜測,是因為許珈毓汙點太多,江家不想要。

許珈毓現在就是個被退貨的殘次品而已。

這個點,還曾經讓網上很多討厭她的人,狠狠嘲笑了一陣子。

程斌應該也這麽覺得才對。

他們覆合這件事,許珈毓沒告訴過任何人,也沒發表過什麽言論。

程斌是怎麽知道他們在一起的?

許珈毓想起最近幾件事,心裏漸漸浮現一個可能。

她說:“你認識宋枝萱嗎?”

程斌臉色唰地白了。

“什麽宋枝萱,我怎麽知道。”

許珈毓心裏明白了,垂眸:“沒什麽。”

程斌不耐煩:“你他媽別跟我扯開話題,就問你,一千萬你給不給?”

“我給不起。”

“操。”程斌怒火中燒,煙頭一丟,“你當我傻啊?你在姓江的身上撈那麽多,區區一千萬,你手指頭縫裏漏點都不止這個數,你給不起?哄我呢你。”

許珈毓平靜:“隨你怎麽想,反正,我沒有那麽多錢。”

程斌氣得來回走了兩步。

“行,許珈毓。那你就等著我把這些視頻全都發到他江氏的郵箱裏,我看看他還會不會要你!”

許珈毓擡眼,平靜地說:“你剛說只有照片。”

程斌:“我說什麽你都信?我告訴你,最多半個月。一千萬打我卡裏,視頻給你。”

許珈毓說:“我要全部的底片。”

“不可能。”

“程斌,一千萬不是個小數字,你別逼我。”許珈毓呼吸微顫,“……大不了我自殺,你一分錢也別想得到。”

程斌臉色鐵青,她居然反過來逼迫他?

他一咬牙:“行,一千萬,底片視頻都給你。”

旋即,他說:“但是你可記好了,要是湊不夠錢,你就真的等死吧。”

程斌冷眼看向面前女生,神情冰冷惡毒。

她裹著雪白羽絨服,面色素凈,未施粉黛,臉上卻有著怎麽也蓋不住的脂粉氣。

這麽一張臉。

真是教人忍不住想折磨她。

折磨到死。

看看她究竟骨頭多硬。

他陰冷的目光如有實質,許珈毓卻沒什麽特別的反應,桃花眼微微下垂。

“好。”

*

許珈毓第二次去見宋夜,這件事快到尾聲,她很難受,很想喝酒,可是又不想江泊雪看見。

宋夜專業陪酒,酒量一般,但勝在坐得住。

等他們都喝到爛醉,宋夜皺眉,有些嫌棄地說:“你好回家了?”

許珈毓穿著紅裙,滿臉醉意,無力地趴在桌上,搖頭:“我還不想回家。”

她一雙桃花眼微闔,眼尾暈出薄紅,漂亮得奪魂攝魄。

宋夜覺得她簡直無賴:“你再不回家,你家裏那個就該殺過來了。”

許珈毓嘟囔地說:“他不會的。”

“不會?誰說的,他要是那麽好說話,等你三年?”

酒杯裏酒早就空了,許珈毓倒半天倒不出來,有些難受地皺眉:“是啊,他好傻啊。”

宋夜呵呵嘲笑:“你倆彼此,你以為你不蠢似的。”

她哪裏蠢了?許珈毓不高興地撇嘴:“我比他好多了。”

她又不像他,還去擋刀,搞得現在手廢了。江泊雪是她見過最不惜命的人。

不過這個問題,宋夜也沒能回答她。

許珈毓喝太多了,有點想吐。宋夜扶著她出門吹風。

休息了會兒,許珈毓覺得心口通暢很多,不怎麽悶了。

宋夜餵了聲:“我去買藥,你別亂跑知道吧?”

許珈毓給他比了個歐克。

宋夜走了,晚上有點冷,許珈毓抱著胳膊,實在無聊,揪花壇草葉子玩。

忽然身邊好像站著什麽人,許珈毓擡頭去看,是個黑衣高大男人。

對方停住腳步,似乎有些不確定地喊:“許小姐?”

許珈毓有些楞,認真端詳半晌,發現自己並不認識他:“你認識我?”

對方先是楞了一下,隨即淺笑:“我見過您的照片。”

許珈毓想了想:“在網上?”

男人卻搖頭否認:“不是,是在江先生的錢包。”

發怔地呆呆看著他,許珈毓竟然一瞬間,不能理解他話裏的意思。

男人繼續道:“從前我給江先生治病的時候,他的錢包內側有您的照片。”

夜晚風很冷,像是鑿子刮過她身體。

許珈毓很快清醒:“治病?”

男人說:“是啊,之前我一直是他的心理醫生,不過最近他沒有再來找過我了,說是要離開臨海。原來他是來找你了。”

頓了頓,對方笑道:“果然心病還須心藥醫……您是和江先生一起出來吃飯的?”

許珈毓眼睫一顫,覺得自己聽懂了,又像是聽不懂,選擇性忽視掉他的問題:“他經常來找你嗎?”

男人思索片刻:“也不算經常吧,一年前還總是來的,大概一個月兩次。”

“他去找你,做什麽?”

“也不做什麽。”高大俊朗的男人想了想,“做我們這行,最主要就是幫病人排解情緒,疏通心理。所以多半是他在說,我扮演傾聽的角色,只不過……”

許珈毓艱澀道:“什麽?”

對方憑著記憶:“江先生比較特別。”

“最初他來時,並不喜歡說話,挺沈默寡言的。雖然付費進行心理幹預,可他本人卻不怎麽配合,我們也做過很多嘗試,他還是不願意開口。”

“大概是半年後,他開始試著說一些話了,只不過說來說去,都是在說同一個事情。”

許珈毓視線空洞,靜靜盯著對方領口的襟花:“說的是什麽。”

這次,男人沈默幾秒,眸光有些深邃望過來:“你。”

許珈毓眼前模糊。

所有街道場景迅速轉移,變化,她仿佛能透過一段朦朧光景,置身三年前漫長靜默的歲月。

那年的江泊雪,精神狀態每況愈下。

連日來,消耗心血的折磨,極度的思念,終於在那一刻,化成命運的棍棒當頭喝下。

他坐在精神觀察室,眉眼沈寂,沒有絲毫活氣。

那時候他會想些什麽呢。

氣氛無言片刻,許珈毓吸了口氣,朝對方伸出手:“可以給我一張您的名片嗎?”

“可以。”

名片被遞過來,許珈毓垂眼掃了一眼姓名——

裴繼平。

她喉結滾動,張了張嘴:“裴先生,謝謝。”

裴繼平一只手插在黑色毛呢大衣口袋,腕表露出半截,泛著矜貴金屬光澤。

夜幕飄著細雨,酒店有工作人員撐傘出來迎他。

他微微勾起唇角,溫和道:“不必,我份內的事。許小姐,我還有個聚會,失陪了。”

許珈毓頷首:“再見。”

宋夜給她買藥回來,看見裴繼平修長離去的身影:“認t識?”

許珈毓搖頭:“不認識。”

“那你們在聊什麽?”

許珈毓垂眼看著地面。

下起雨,方格裏逐漸積起水窪,她用腳去碾,水花逐圈蕩開。

“沒什麽。”她笑了笑,“在聊……一個傻子。”

宋夜把藥遞給她:“程斌的事你打算什麽時候弄?”

許珈毓站起來:“就這兩天吧。”沒必要再拖了。

*

晚上十點,回到家,許珈毓摁開小燈。

昏黃光影打下來,客廳坐著一個人。

微微睜開眼,看見她回來,江泊雪放下搭著的毯子,聲音喑啞:“回來了?”

許珈毓沈默走到他面前,踮腳抱住他脖子。

江泊雪身體一僵,隨即勾過她的腰,臉埋在她頸窩,深深地吸著她身上氣息。

片刻後,他動作停住,說:“喝酒了?”

“嗯。”許珈毓點頭承認。

“一個人去喝的?”

“不是,和宋夜一起的。”

江泊雪手指握住她下巴,迫使她擡頭,表情籠罩陰霾:“少喝酒。”

“好。”許珈毓眼神迷離,“下次和你喝,不和他喝。”

江泊雪用那種眼神看她。他眼睛好漂亮,像一個深邃的夜晚。

許珈毓情不自禁踮腳,親親他眼尾,忽然說:“你知不知道我好喜歡你。”

他平靜道:“我知道,你說過了。”

很多次。

許珈毓搖頭,小聲反駁:“不是的,你不知道。”

他不知道她有多喜歡他,想和他長相廝守,想每天睜開眼,他就在枕邊,還想和他一輩子,結婚下葬,一轉眼,能看到他白發。

許珈毓捧住他的臉:“我們什麽時候結婚。”

“你想什麽時候。”

許珈毓好像沒聽見,專心致志舔他嘴唇,不講話了。

江泊雪也沒說什麽,微微彎腰,視線與她齊平,這樣她接吻不會很費力。

這種感覺是很好的,一個談不上多麽特別的夜晚,他就在自己面前,和她接吻,氣息纏繞在一起,像是即便過了今夜……

他們也不會再分開。

許珈毓眼尾沁出眼淚,醉醺醺問他:“我能不能娶你啊?”

她能感到江泊雪身體明顯僵住,黑漆漆眸子暗了暗,冷冷地道:“許珈毓,你現在不清醒。”

醉鬼的話作不了數,他一直都知道。

就算她清醒,也不一定作數。

江泊雪移開視線:“我抱你去休息吧。”

許珈毓心裏密密麻麻像被針紮,人生為數不多反思自己,都是因為從前她講話太沒有信用了。

她垂下眼,乖順地摟住他脖頸,小聲說:“你能給我彈個曲子再睡覺嗎?”

客廳裏有一架鋼琴。

她喝醉了,頗有些耍賴,江泊雪點頭:“你想聽什麽?”

許珈毓抱著他腰,腦袋擱在他懷裏:“就是以前你給我彈過的一首。”

她記得從前有一次冷戰,鬧得很大,幾乎到了恨不得對方早死的程度。

許珈毓脾氣很倔,犟著不肯低頭,江泊雪在這方面和她別無二致。

她在樓上收拾東西準備徹底搬走,收著收著,一個人坐在黑漆漆房間裏,突然啪嗒啪嗒靜靜掉眼淚。

然後,那夜樓下響起鋼琴聲。

是一首很夢幻的曲子,許珈毓循著聲音下樓,看見江泊雪坐在客廳那架昂貴鋼琴前,垂著眼,矜貴安靜地彈奏。

眉眼平淡清冷。

沒開燈,月華傾瀉一地。

她站在旁邊聽完了整首。

最後一個音符消失,江泊雪擡眼,黑漆漆眼眸冰冷地掃過來,低聲說:“你現在能不能和我說句話?”

那時候,或許是幻覺,許珈毓總覺得,他那年眼眸裏,有一些她讀不懂的情緒。

就像是在朝她認輸,低頭。

現在她抱著他,江泊雪點頭,說:“好。”

民宿客廳也有一架鋼琴,只不過是很便宜的牌子。許珈毓買不起貴的,當初把它買回來擺在客廳,只是為了增添些氛圍感。

江泊雪走過去,掀開琴蓋,雙手搭在琴鍵上。許珈毓就坐在他身邊,和他肩膀挨在一起。

琴聲緩緩流淌開。

這首曲子許珈毓後來查過,是很初級的考級曲目,很多人都說它很簡單,新手也能彈,不算什麽。

可她知道,不一樣。

他摁下的琴鍵,每一個瀉出的音符,在那瞬間,好像已經打上屬於他的烙印。

人類渴望表達的情緒,是不能用曲子的覆雜程度衡量的。

她像是做了一場夢,夢裏有他們,有她想要卻要不到的一切,有曾經失去的東西再回來。

許珈毓靜靜看他指尖在琴鍵上翻飛。

黑暗裏,驟然眼眶發燙。

那首曲子結束,她聽見江泊雪磁沈安靜的聲音:“睡覺嗎?”

許珈毓點頭,順手抹掉眼尾濕痕,打了個哈欠:“有點困了。”

“那抱你去休息吧,明天要喊你嗎?”

“要。”許珈毓抱住他肩膀,重新做回乖順小孩,垂下眼睛,“明天早點喊我。”

她和程斌約在明天。

明天過後。

不知道他們還有沒有明天過後。

黑暗裏,江泊雪聲音輕柔響起:“好。”

*

程斌約她在一個地下停車場,比較偏僻,平時沒多少人來。

她答應程斌交錢,程斌來拿錢時,看見許珈毓一個人站在車邊。

程斌冷笑:“你還真是聽話,讓你一個人來,你就一個人來。”

許珈毓沒說話,平靜看著他。

“怎麽,是不是很怕我把視頻發到姓江的郵箱?你也不想放跑這個金龜婿吧?”

許珈毓冷淡地說:“東西呢?”

“你別急啊。”程斌說,“我要的錢呢?”

“你要的九百萬已經給你轉過去了,剩下的在這裏。”

許珈毓敲了敲後面車子的門。

程斌不容易相信別人,他讓許珈毓轉賬的銀行卡,是個境外賬戶,無法追蹤,但他還是擔心宋枝萱這女人坑他。

他讓許珈毓帶一百萬現金給他。

他準備今晚就走,就算那九百萬他真的拿不到,一百萬也夠他花一陣子。

反正底片在他手裏,他完全可以拷貝,然後假裝上交了全部底片,隔段時間,再次勒索許珈毓。

只要許珈毓還想待在江泊雪身邊,她就不可能不答應給他錢。

他要當吸血蟲,吸幹凈許珈毓身上所有的血,想想就爽,就痛快。

程斌擡眼,眼前女生眼神冷漠,看他仿佛在看死人。

他沒來由一慌,虛張聲勢:“我怎麽知道全不全啊?你讓我檢查檢查。”

許珈毓移開身體:“隨你。”

程斌走過來,扯出一個旅行袋,拉開拉鏈,隨意數了數,說:“你也是個犟種,非要嫁豪門。我告訴你,豪門可是很不講情面的,你別想著貪他的錢,那姓江的死了,只要立遺囑,財產八成你也分不到……”

許珈毓垂著眼。

“你要是給我客戶,一晚上五千,賣得不比誰都快?他要是舒服了,指不定就上萬,這錢你是拿得到的,你還偏不。真是蠢貨。”

他可能覺得臨到頭了,搞不好就見最後一面,居然拿出些長輩的架勢,大發慈悲最後再提點許珈毓兩句。

有的男人,自己人生過得稀巴爛。

居然還以為能當人師。

許珈毓情緒很淡:“是嗎。”

“是啊,你不知道那個老板可喜歡你了,你一張那種照片,他跟我出一千,就他媽一張截圖,一千,賺不賺?上次他還跟我說,他對著你照片,效果居然比對著他老婆……啊!”

許珈毓扇了他一巴掌,程斌臉很快就腫起來,高聲辱罵道:“操你媽,你居然敢打我!”

程斌跳起來。許珈毓後退兩步,沒什麽害怕的表情:“程斌,你最好別動。”

女生表情淡漠,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平靜:“我喊了警察,現在他們已經把這裏圍住了。”

先前幾次交易,都沒出事,已經足夠讓程斌覺得,許珈毓好拿捏,是不敢報警的。於是慢慢卸下防備。

可是兔子逼急了也會咬人。

程斌發瘋怒吼:“你敢報警,我殺了你!”

這時候警察已經進來,領隊朝程斌喊:“往後退!”

那種被欺騙的恥辱,一瞬間爬上程斌大腦。他惱羞成怒,瞬間暴起。

地上散落著很多木材,程斌隨手撿起地上一根鐵棍,就朝許珈毓劈頭砸下。

許珈毓猛地蹲下,抱緊腦袋。

耳邊傳來一陣風聲。

警察來不及過來,許珈毓覺得她可能會被打殘在這裏。

然而有一個人比警察更快。

鐵棍打在身體上,發出一聲悶響。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到來。

許珈毓睜開眼,忽然察覺有人抱住自己。

他身上淺淺檀香味,順著滴落的冷汗蔓延。看著她的眼眸深邃如海t,仿佛有天光碎在裏面。

她一瞬間楞在那裏。

耳邊恍惚響起陣陣嗡鳴,一瞬間,像是他眼底潮水,湧進她肺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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